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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本末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六、《昌谷集》卷二二
言传国玺者多矣,讫无定说。
原其所由,则人主身自服之,非臣下之所常见,道听涂说,未免差误,传记杂录,易以湮没(原注:《旧唐·经籍志》有纪僧真《玉玺谱》一卷,姚察《传国玺》十卷,徐令言《玉玺正录》一卷,而僧真姚察之书久不传矣,《馆阁书目》中亦无徐令言正录》,而其说或亦谓之《玉玺谱》,间见诸书。唐章怀太子注《后汉·光武纪》,已用其说。今仅有蜀本《朝士谈》一书,乃前都官员外郎李石所撰,其叙玉玺事颇详,最无依据。)
士大夫所传已无依据,又以徐令言、李之说参于其间,尤更牴牾(原注:令言信《北齐书》之说,谓永和所得之玺,即秦玺也,与《晋纪》不同。又谓侯景既败,侯子鉴盗其玺,走江东,惧追兵至,投诸佛寺,为栖霞寺僧永所得。陈永定三年,僧永死,弟子普智奉献。陈亡,玺传于隋。不独晋非此玺,而陈隋亦无此玺矣。李石信《晋阳秋》之说,谓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得玺于慕容永,乃送建业。不独晋不得此玺,而永之崛起,亦无得玺之理。语在《永和玺》注。)
正史所载亦多不同,若不因本朝绍圣间此玺再出,士大夫以纸出之,当职官手自摹之,则其著见于天下者寡矣(原注:郑望之《秦玺跋》云:绍圣四年初献秦玺,诏百官杂识视。时先君为尚书郎,乃请以纸出之,遂得其真。《金石录》云,咸阳所获传国玺,初至京师执政以示将作监李诫手自摹印之,遂传于世。)
然其玺尚有玉色未辨,不得而尽考也(原注:汉宣帝立玉宝璧祠于未央宫中,刘原父以为受命宝和氏,当是据崔浩而言。崔浩《汉书音义》曰:传国玺是和氏作之。舒元舆云:秦丞相八字刻在荆玉,而飞上天矣,则其当为白玉。徐令言云:其玉出蓝田山蔡京等云:其色绿如蓝,则其当为绿玉。《石虎别传》曰:武乡长城县韩强,在长城西山岩石间得玄玉一方四寸,与同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以为瑞。则又有玄玉者矣。)
今且序秦汉魏晋所得之宝,与白色、绿色、玄色并出之异,然后辨史氏之差误,众说之不根,使后之君子有考焉。
秦以前民皆以金玉银铜犀象为方寸玺,各服所好。
秦独天子称玺(原注:出《汉旧仪》)始皇作传国玺,使丞相李斯书之,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原注:《吴志·孙破虏传》注引旧《吴书》之文如此。应劭《汉官仪》曰:天子有传国玺,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且康。」《吴志》注云:「且康」、「永昌」二字,未知何者为得。《朝士谈》云:秦玺面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玺上隐起为盘龙文,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是皆未见真玺者也。考正史及众说,未尝有「且康」二字,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已两至本朝。其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自晋传隋,亦不闻有背文、面文之说也。且既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则其背文不应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意同而词不律,非古人之意也。)」。
汉高帝入关至灞上秦王子婴系颈以组,降轵道旁,封上始皇帝(原注:出《高帝纪》。)
后诛项籍,即天子位,服御其玺,世世传授号曰汉传国玺(原注:出《元后传》。《汉官仪》以为子婴始皇玺,高帝服御之,恐未必如是之遽也。)
周勃诛诸吕,废少帝,尝手贯皇帝玺(原注:出《史记·世家》应劭注。)
文帝时有言欲反,下廷尉薄太后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耶」?
文帝乃出之(原注:出本传。)
昭帝时,殿中有怪,一夜群臣皆惊。
霍光尚符玺郎,郎不肯授欲夺之,郎按剑曰:「臣头可断,玺不可得也」。
甚谊之。
明日,诏增此郎秩二等。
昌邑王,即持其手,解脱其玺组,奉上太后,乃立皇帝(原注:并本传。)
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原注:出《王莽传》。《太平御览》载,哀帝将崩,以玺绶付董贤,曰:「无妄以与人。」中常侍王闳者,叔父也,白元后,请夺之。即带剑至宣德闼,谓曰:「宫车晏驾,国嗣不立。君受恩深重,当俯伏号泣,何事久持玺绶,以待祸至耶?」不敢拒,跪授玺绶。按《汉书·董贤》、《王莽传》,哀帝置酒麒麟殿,上在酒所,从容谓,笑曰:「吾欲法,何如?」进曰;「天下乃高皇帝之天下,非陛下之有也。天子无戏言。」上默然不悦。哀帝既崩,白:「董贤年少,不合众心。」收印绶。则知元后之未央者,收皇帝玺绶;而王莽所白者,董贤印绶也。《御览》本援引《汉书》,而班固荀悦之书皆不载,不知何书耶?)
平帝既崩,孺子婴未即尊位,玺藏长乐宫。
王莽篡汉,使安阳侯王舜请玺于元后,后怒曰:「而属父子宗族,蒙汉家力,富贵累世。
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名思义。
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馀。
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亦当自更作玺,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
太后涕泣而言,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
太后语切,恐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于地,以授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原注:出《元后传》。《玉玺谱》曰,元后投之于地,玺上螭一角缺。而正史不载,至《吴书》乃始见之也。)」。
及汉兵诛带玺绶避火渐台,商人杜吴杀取绶,不知取玺及头。
公宾就见绶,问绶主所在,乃斩首并玺与王宪
得玺,无所送。
后宫,乘其车服。
越四日,而李、邓晔入长安,斩,送更始大司马谢禄,而玺归更始矣。
赤眉杀更始于高陵,立刘盆子
建武三年光武征赤眉于宜阳,赤眉君臣面缚奉高皇帝玺绶,乃诏先帝玺绶,归之王府,斯乃祖宗之灵,士人之力。
其择吉日,祠高庙,赐天下长子为父后者爵,乃受传国玺(原注:出《光武纪》。)
灵帝既葬,少帝在位,献帝未立,宦者张让、段圭作乱,劫二帝幸北宫,又走小平津。
掌玺者奔散,并失其玺。
、圭等既诛,二帝既还,得六玺于阁上,而传国玺独未得也。
董卓少帝献帝陈留王即尊位。
初平改元山东州郡起兵讨迫帝都长安
二年遂发掘洛阳诸陵,破虏将军孙坚,以袁术之命入洛阳,扫除汉宗,平塞诸陵。
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
令人入井,探得传国玺,方圆四寸,纽盘五龙,上一角缺(原注:此《吴志·孙破虏传》注引《吴书》之言也。此玺元后投之于地,旧不言一角缺,而言一角缺者昉乎此。)
明年死,袁术将僭号,拘夫人而夺之(原注:出《山阳公载记》。)
僭号二年而死,荆州刺史徐璆得玺,还许上之汉(原注:出《朝士谈》,与《山阳公载记》相表里。但《载记》节文见于《吴志》注与杂书,未见全文,恐亦出《载记》也。而《玉玺谱》乃云,袁绍有僭盗意,拘坚妻,逼求之。得玺,举兵以向魏武魏武恶之。败,得玺还汉。恐不然也。按为破虏将军,乃袁术之意。死后,复表其兄子贲为豫州刺史,策载母徙曲阿,继从袁术,其不为袁绍所拘,事理明甚。)
魏文帝将受汉禅,遣使求玺绶于献穆曹后(原注:后,魏武女也。)
后怒,以玺绶抵轩下,因涕泣横流曰:「天不祚玺(原注:出《穆后传》。《续汉书》云:「天不祚此玺。」其义亦通。按《魏志·贾逵传》;魏太祖崩,隐陵侯彰行越骑将军从军长安来,问先王玺绶所在。正色曰:「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所宜问也。」是时魏未受禅,所问者魏王玺绶耳,非传国玺绶也。)」。
司马师将废齐王芳,使郭白太后,取玺绶置坐侧。
及迎高贵乡公,又请玺绶,后曰:「我见高贵乡公,小时识之,我欲自以玺绶手付之(原注:出《魏略》。)」。
自魏传晋,使太保郑冲奉玺禅位。
其后平吴,不过得金玺而已(原注:出《晋书》。《御览》引《拾遗录》曰:晋太康平吴,孙皓送六金玺,云无玉工,故以金为印玺。)
惠帝时赵王伦篡位,使义阳王威黄门郎骆休逼惠帝,夺玺绶。
伦败,反正,曰:「阿皮捩吾指,夺吾玺绶,不可不杀」。
阿皮,小字也,于是诛(原注:出本传。)
怀帝永嘉五年岁在辛未王弥洛阳,执刘曜,而传国玺不可考矣(原注:《晋书》载永嘉末洛京不守,玺为刘聪所得。及石勒灭刘氏,玺入伪赵冉闵诛石氏,玺又入。及是四十二年,而玺复归于晋。然其文乃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不同。《北齐·辛术传》云:辛术广陵,获传国玺,送邺,文宣以玺告于太庙。此玺即秦所制,方四寸,上纽交盘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言二汉相传,至魏晋没于刘聪至穆帝永和中得之,历宋齐梁而没于侯景败,得于郭元建,而以进焉。按永和所得玺,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至隋犹在,载于《礼仪志》者甚详。而所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寂无闻见,则知《晋史》所载者为是,而《北史》所载者为非也。唐贞观撰《晋史》,其志书最为详备,不应有此玺而不录。《玉玺谱》云:玺属石勒刻一边云:「天命石氏」。此题今不复存。《朝士谈》云:石季龙磨其隐起之文,刻其旁为文曰「天命石氏。」其说既不相同,又云此题今不复存,不知所见者为何玺,不敢以为秦玺也。惟永和所得,乃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八字,粗有传授,亦谓之传国玺,今别条以永和玺名之。马端临《通考》:梁末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平原太守赵思贤佩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吴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送之至。按郭元建,侯景之党,败,以广陵王僧辩,既而复降于北齐,齐遣行台辛术广陵。传国玺自五胡之乱没于刘石。石氏败,玺复南归于晋。历宋齐梁,至侯景之败,而玺遂北归于高齐云。)
后赵石虎得玄玉玺于武乡之长城,方四寸,厚二寸,文同秦玺,然其色玄也,不知为何代之玺(原注:出《石虎别传》。按石虎即伪位,在晋文咸康乙未,距永嘉辛未凡二十五年。而得玺之年,不可考也。武乡上党属邑,本朝初属潞州,后析为威胜军。)
秦苻坚姚苌所执,当晋孝武太元十年岁在乙酉,距洛阳之陷七十有四年矣。
求传国玺于曰:「小羌乃敢干逼天子,岂以传国玺授汝羌也?
玺已送晋,不可得矣」。
史不书其玺文,又无送晋之事,不知此为何玺(原注:出《载记》传。)
又六十一年,岁在丙戌
后魏世祖太平真君七年,即宋文帝元嘉二十三年也,魏毁邺城五层佛图,于泥像中得玉玺二,其文皆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一刻其旁曰「魏所受汉传国玺」。
史不言其玉色、工制与其方广、厚薄,既曰魏受汉玺,或者真传国玺也。
不知魏晋之间,未有言其旁刻字本末者,何耶?
既有二玺,则传国玺已有其副。
太平真君以后,历东西魏周齐隋唐,而此玺未尝见于史。
后魏承平甚久,不知何从失之。
本朝绍圣四年岁在丁丑,距太平真君七年又六百五十一年矣,咸阳县民段义斸地得古玉二,五年正月永兴军以闻,诏尚书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官讲求定验以闻。
翰林学士承旨蔡京等奏:按所献玉玺,其色绿如蓝,温润而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其背螭纽五盘,纽间有小窍,用以贯组。
又得玉螭首,其玉白如膏,亦温润。
其背亦螭纽五盘,纽间亦有贯组小窍。
其面无文,与玺相合。
大小方圆无毫发差殊。
今考玺文,为秦玺可知。
其玉乃蓝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其文则刻而非隐起,其字则饰以龙凤鸟鱼,乃虫鱼鸟迹之法,其制作尚象古而不华,于今所传古书莫可比拟,而工作篆书之文巧者亦莫能仿佛,非以后所能作明矣。
臣等被奉诏旨,得与讨论,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所有玉玺,委是汉以前传国之宝(原注:蔡京等黜诸家伪说,而断以正史,其说是矣。但其奏有云,曰「皇帝寿昌」者,晋玺也。曰「受命于天」者,后魏玺也。则「既寿永昌」者,秦玺可知。迁就欺罔,无所不至。按「受天之命,皇帝寿昌」,晋得此玺,如今得秦玺也,岂可谓之晋玺?至于「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秦玺而后魏得之耳。今乃析而二之,以「受命于天」为后魏之玺,以「既寿永昌」为秦玺,其为面谩也甚矣。邵武《后录》:绍圣元年咸阳县民段吉夏日雨后村中立门足陷,得玉玺一,方四寸,篆文如凤鸟之状,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按《玺记》云:秦始得卞氏玉,刻以为玺,元后取玺投之地,故一角缺。验之皆合,唯记云色黄,此青苍色耳。又云背亦刻「受天之命,皇帝寿昌」,则无之。有司奏上,廷议以为瑞,改元元符,命段吉以官。至靖康,金人取去。)
诏令礼部太常寺考案故事以闻。
四月丙戌礼部太常寺言:按《国朝会要》,元日五月朔冬至,并行大朝会仪,乞以礼祇受,群臣称贺。
从之。
宰臣章惇书写玉检,诏词臣撰乐章,付太常寺,应奉朝会之用。
丁酉,诏传国宝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
五月戊申朔,行朝会礼。
己酉,大赦天下。
癸丑甲寅,恭谢景灵宫
戊午,宴于紫宸殿
丙寅,诏以绍圣五年六月朔元符元年(原注:出《泰陵宝录》。)
徽宗即位,以白玉作受命宝,为八宝之一,其方四寸有奇,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
大观元年十一月,诏八宝初成,可于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
尚书省言:受命宝非常用之器,唯封禅则用之。
则大观以后,本朝有绿白二玺矣(原注:出《会要》。谨按《御制八宝记》云:受命宝,其玉蓝田,其制秦也。不可以传示将来,贻训后世。方参稽宪度,自我作古,有以宝玉献者,色如截肪,气如吐虹,温润而泽,其声清越。有以古篆进者,龙蟠凤翥,鱼跃鸟飞,奇耦相生,纵横得所。有以善工进者,雕琢众形,如切如磋。分毫析缕,不见其迹。四者毕备,于是揭而玺之,乃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文作受命宝,其方四寸有奇。蔡绦云:得秦玺而无检,螭又不缺,疑其一角缺者乃检也。自有玺后,考验甚详,上犹独取其文而黜其玺不用。旧说螭一角缺,未有言其检者,此又之凿也。但古今所见少有同者,不得不致疑耳。)
元符戊寅靖康丁未,盖三十年。
建炎戊申嘉定辛巳,又九十四年矣。
永和玺者,不知其何时作也,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与秦玺不同(原注:《北齐·辛术传》以其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者,误也,已于秦玺辨之。)
后世以为传国玺易与秦玺相乱,今故以永和名之,谓其以永和至晋,而名始着也。
其制度精密,非当时僭伪所能办(原注:《晋阳秋》云:鸟篆隐起,巧丽惊绝,与传国玺不同。《隋志》云:螭兽纽上交五盘螭,鸟篆隐起。)
洛京失守,南北纷争,假托天命者,皆欲得此玺。
变诈百出,无所不至(原注:《·载记》,冉闵石祗,僭大号,遣其使人常祎慕容隽使记室封裕告之曰:「石祗去岁使张举请援,云玺在襄国,其言信否?」曰:「平寇之日,在邺者略无所遗,玺何从而向襄国?」《载记》又曰:冉闵既败,慕容隽欲神其事,诈言历运在己,妻得玺以献,号曰奉玺君。以永和八年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曰元玺。又《玉玺谱》云:元帝渡江后,数世无玉玺。北人皆曰司马家儿是白版天子。或谓元帝大兴三年慕容廆尝送玉玺三纽,不知彼乃宇文氏所得之玺,非中国之玺也。)
晋永和虽得之,而所以得之者非正道也(原注:《载记》又言:冉闵被执,其子智尚幼,蒋干遣詹事刘猗奉表归顺。濮阳太守戴施应之,次于棘津,猗至施止,不听进,责其传国玺。猗归以告干,犹豫不决。施因遣参军何融率壮士百人入,登三台助戍,谲之曰:「今且出玺付我,凶寇在外,道路梗涩,亦未敢送。当遣单使驰告天子。天子闻玺已在吾道,当遣重兵相援。」干信之,乃出玺付融,融使赍玺驰还。或谓何融以赏得之,或谓戴施取之以计,乃使何融驰还。或谓冉智以玺付之,非蒋干也。大要是何融、戴施共谋取之,冉智年幼,听命于蒋干,不足深辨。《晋阳秋》云:雍州玺者,晋孝武太元十九年雍州刺史郤恢表慕容永称藩奉玺,方六寸,厚一寸七分,蟠螭为鼻,合高四寸六分,四面龟文,下有八字,其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云是慕容所制,未详厥始,此则误也。八字载于永和八年《晋纪》,不可泯没。慕容永崛起小丑,草创简陋,寻为慕容垂所杀,安得更自制玺?先是慕容隽慕容廆之子,父子雄据一方,犹以不得玺为耻,诈封奉玺君,而况于乎?其言未详厥始,则不根甚矣。)
姑因史氏诸家之说,推本而铺叙之。
永嘉五年王弥洛阳,得六玺送刘曜刘聪,而此玺在其中(原注:洛阳陷时,与秦玺当皆送刘聪,而秦玺不复传授,疑乱兵失之。)
聪死,子粲嗣位,其大司空靳准作乱,自称大将军,执粲杀之。
为乔泰等所杀,推靳明为盟主,遣卜泰奉玺于
大悦,谓泰曰:「使朕获此神玺而成帝王者子也」。
石勒闻之怒,增兵攻明。
败于石勒,其子熙奔上邽
石虎上邽,遣主簿封送玺于勒
向所谓六玺者,止有其一,此外特太子金玺耳(原注:已上并杂出《晋书·载记》。按天子有六玺,曰天子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信玺、皇帝之玺、皇帝行玺、皇帝信玺,所用不同。应劭《汉官仪》及诸史皆详言之,与传国玺并行于世。自永嘉以后,每言传国六玺,则是六玺不皆在,与传国玺合为六耳。《前凉录》载,张寔元年兰池赵婴上言,于青涧中得一玉玺,钳纽,光照水外,文曰「皇帝玺」。《后周书》曰:宇文氏因狩得玉玺三,纽有文曰「皇帝玺」,必永嘉以后之所失者也。至唐贞元二年,神策将温嘉顺犹得白玉印文曰「天子之宝」,亦可见矣。赵封送玺于勒,止有一玺,于此可见。)
石勒既死,石虎篡立。
死,其子世嗣位。
石遵、石监、冉闵相继篡立,闵为慕容恪所执,其子智守邺尚幼,因其臣蒋干以玺献于晋(原注:《燕书》曰:元玺六年,蒋干遣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行数里,天黄雾四塞,不得进,易取行玺始得去。此事虚诞,全不可信。)永和八年,玺至建业,百寮毕贺(原注:出晋《穆帝纪》。)
自晋传宋,宋元凶劭作乱而败,不见传国玺。
问劭,乃云:「在严道育处」。
就取得之。
孝武即位,拜蔡兴宗侍中,每言得失,无所顾惮。
帝新拜陵,尝使负玺陪乘。
宋末,谢朏侍中,领秘书监
齐高帝将受禅,当日在直,百寮陪位,侍中当解玺。
佯不知曰:「何公事」?
传诏云:「解玺授齐王」。
曰:「齐自应有侍中」。
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曰:「我无疾,何所道」?
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登车,仍还宅。
是日遂以王俭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请诛
高帝曰:「杀之则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原注:并出《宋书》。)」。
自齐传梁,至简文帝,为侯景所篡。
败,其玺不知所向。
北齐东南道行台辛术广陵得其八玺,献于文宣文宣以告太庙,而此玺居其一也(原注:《辛术传》云: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推原所自,以为永和中载僧施所得者,使督护何融送建业,历、齐、梁至侯景败,侍中赵思齐以玺授南兖州刺史郭元建以送于,而以进焉。其玺文与《晋纪》不同,疑传误也。若以为晋永和自是一玺,而辛术自是一玺,特传引用之误,亦是一说。但永和玺后来却有传授,而辛术玺所谓「受命于天,即寿永昌」者,齐陈之际,略无所传,知其误也。又文宣纪载所献八玺,而传只载传国玺,又不知其七者果何玺也。先是齐受东魏禅,固尝遣太尉彭城王元韶等奉皇帝玺绶,而魏宗室元晖业骂之,曰:「尔不及一老妪,背负玺与人,何不打碎之?」事见《魏景穆十二王传》。则知当时之玺不一而足,八玺之中,亦必有所谓六玺者,特宋齐所传,非西晋之旧也。)
北齐河清中着令定制,自六玺之外,止有传国一玺,白玉为之,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是物也(原注:《隋志》载北齐玺,自传国玺、六玺之外,止有木印,则辛术元韶所进之玺,已不能全矣。)
北齐、西魏皆并于后周,始与神玺并行于世(原注:西魏大统三年槐里获神玺,大赦,不言其文也。独《隋志》言,神玺、传国玺皆宝而不用,神玺明受之天,传国玺明受之运,则神玺之文,亦有关乎天命者矣。)
开皇三年,诏以传国玺为受命玺(原注:出《隋文帝纪》。《朝士谈》云:开皇九年江南,得真传国玺,乃改前所得者名神玺。此又不考本末者也。秦玺失于晋永嘉,而稍见于后魏太平真君之时,永和玺复归于晋,而隋已得之于后周矣,陈安得有真传国玺哉?谓陈有梁敬帝近代受禅之玺,犹之可也。况西魏、北齐已先有神玺之名,非开皇所改明矣。)
隋之亡也,玺没于宇文化及
化及败,为窦建德所得。
唐武德四年,克平东夏建德右仆射裴矩奉八玺以献,而受命玺实在其中(原注:化及之事,虽出于《朝士谈》,而正史不全载,然新旧史于《建德传》皆云裴矩奉传国八玺来降,则炀帝失之于化及化及失之于建德,其事明矣。)
唐有受命玺,以封禅礼神,即其旧也(原注:《新唐志》载,神玺、受命玺之外,止有天子、皇帝六玺而已,是谓八玺。乃言有传国玺及八玺,岂通传国而为九耶?志言八玺甚备,而传国玺独无所言,是误以受命、传国为二玺矣。当云合传国为八可也。)
太宗贞观十六年,复刻受命玺,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而受命之名,复自别于传国玺矣。
武后长寿二年,尝改玺为宝。
中宗神龙元年,又改宝为玺(原注:此三事,皆出《通典》,而本纪不载。特于长寿二年九月乙未,书作七宝而已。)
玄宗天宝十载,改传国宝为承天大宝,而传国之名犹不废也(原注:肃宗乾元元年,上皇天帝御宣正殿,授皇帝传国、受命宝,则知虽改为承天大宝,而旧名不废也。)
五代乱离后,其玺不复存矣(原注:蔡绦《国史后补》云:国初创业艰难,诸宝多阶石为之。元丰中,始诏依古作六玺,有玉而未成也。《会要》云:唐末六玺亡失,国朝铸以金鍮。太宗雍熙三年,诏以天下合同之印为天下合同之宝,御前之印为御前之宝,书诏之印为书诏之宝,铸以金,是玉玺不传于本朝也。)
受命宝者,其初当出于传国二玺,其一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二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皆有受命之文,而未以受命名之也。
隋文帝受周禅,遂有东、西二魏之宝,其名不一,而所谓传国玺曰「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者,乃永和玺也,其传最远。
开皇三年,始表异而出之,名曰受命玺,而受命之名立矣。
隋传之唐,而太宗不以为受命玺也。
贞观十六年,乃自作受命玺,以白玉为螭首,其文曰「皇天景命,有德者昌」。
是隋、唐之际,各有是玺,而其文则异。
本朝继五代之后,二玺皆不复存。
至道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真宗即位之初,中书门下言: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诏可,而不言其制度也(原注:《会要》误以膺字为应字,而《长编》不载,旁见于《宏词类编》者,乃作膺字。虽不足据,然累圣皆作「恭膺天命之宝」矣。)
大中祥符元年五月,有司详定封禅仪,请以玉牒、玉册并刻字填金,联以金涂银绳,缄以玉匮,置石䃭中。
封匮以金泥和粉乳香为之,印以受命宝,宝方一寸二分,文曰「恭膺天命之宝」,则是真宗朝尝两作之矣(原注:《会要》云:请依旧制,别造玉宝,文同受命宝,则是八字皆同,而《长编》止载「恭膺天命之宝」六字,盖节文也。是时又作「天下同文之宝」,铸以金,以封石䃭。《会要》虽云封匮封䃭之宝,而不言别作,则又略也。)
乾兴元年仁宗即位三月十六日礼仪院言:皇帝登位,所有受命之宝,并缘宝法物,请下文思院少府监
从之。
天圣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诏以宫城火,重制皇帝受命宝,则是仁宗初年亦两作之也。
嘉祐八年英宗即位六月十三日翰林学士范镇言:「伏闻大行皇帝受命宝,欲举而葬之,恐非所以称先帝恭俭之意。
其受命宝,乞陛下自宝用之,且示有所传付」。
检讨检寻典故,及命两制礼官详议。
翰林学士王圭等奏议曰:「受命宝者,犹昔传国玺也。
宜为天子传器,不当改作。
谓今宜从省约,以称先帝恭俭之实」。
其后别造受命宝,而所议弗用。
元丰八年哲宗即位门下侍郎章惇言:「奉诏篆皇帝受命宝,请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
从之(原注:以上并出《会要》。)
即是以观,本朝皇帝即位,皆作受命宝,而以「皇帝恭膺天命之宝」为文矣。
但前乎真宗,则有太祖太宗之世,后乎真宗,则神宗居英、哲之间,而受命宝亦不作,岂作辍亦随时耶?
将史失之耶?
哲宗得秦玺,绍圣五年四月诏作传国玺检,以「天授传国受命之宝」为文,是哲宗有两受命宝,而秦玺其一也。
徽宗初年,亦作受命宝,因秦玺之旧,以「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为文,则徽宗之受命宝,不复用「恭膺天命」之旧矣。
既作受命宝,又作国宝,及天子、皇帝行信六宝。
大观元年,八宝皆成,十一月十一日,诏以来年正月二十三日后用之(原注:镇国、受命本是二宝,而《会要》乃载大观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诏受命宝字之上添镇国二字,则当与国宝相乱矣。至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又诏八宝之名,一曰镇国神宝,二曰受命之宝,则是受命之宝未尝加国字也。《会要》何为并载耶?)
今皆不存矣(原注:朱丞相《秀水閒居录》云:靖康京城失守,八宝悉为金人劫取矣。但八宝既失,而国宝独存,其文所谓「范围天地,幽赞神明,保合太和,万寿无疆」者,则又朱丞相误也。国宝文九字,曰「承天福,延万亿,永无极」,而「范围天地」以下十六字者,谓之定命宝,乃朱丞相维扬所见者也。合定命宝言之,谓之九宝。靖康八宝皆失,而定命宝独在。蔡绦《国史后补》载九宝甚详,与《御制八宝记》及《会要》诸书皆相表里,当以说为正。)
予讨论玉玺本末,有所谓《云麓漫抄》者,乃(原注:彦卫。)景安之所作,予未之见,疑犹有遗论也。
讨论粗定,乃于亲戚间见之,顾其说微有差误,不足取信。
且如秦玺之为玉,或云和氏,或云蓝田,要当指一物为证。
今云秦得和氏所献玉,命李斯篆书,诏工人孙寿蓝田玉作,何也?
献帝初虽失玺,后复孙坚得之,再入袁术,而徐璆以上于许。
今云献帝出奔则失之,何也?
曹操虽不受汉禅,而子丕实受之,刻玉玺之侧,曰「魏所受汉传国玺」,虽真伪未可知,未尝指言所刻也。
今云不应丞相时,先取其玺,何也?
晋元帝渡江,数世无玉玺,北人始有白版天子之讥,其后永和得玺,君臣相庆。
今云三国鼎立时,有假版天子之语,何也?
秦以前为方寸玺,至始皇侈而大之,乃作受命玺。
今云方围四寸,其为伪无疑,何也?
如此等类,不可胜举,姑举其概以自志焉。
封抽韩矫等书 东晋 · 陶侃
 出处:全晋文
车骑将军忧国忘身,贡篚载路,羯贼求和,执使送之;
西讨段国,北伐塞外,远绥索头,荒服以献。
惟北部未宾,屡遣征伐。
又知东方官号,高下齐班,进无统摄之权,退无等差之降。
欲进车骑为燕王,一二具之。
夫功成进爵,古之成制也。
车骑虽未能为国(《晋书》作“官”。摧)勒,然忠义竭诚,见于辞表。
今腾笺上听,可不迟速,当任天台(《晋书·载纪慕容廆传》,又《十×国春秋》二十三。)
陶侃 十六国 · 慕容廆
 出处:全晋文
明公使君毂下、振德耀威,抚宁方夏,劳心文武,士马无恙,钦高仰止,注情弥久。
王途险远,隔以燕越,每瞻江湄,延首遐外。
天降艰难,祸害屡臻,旧都不守,奄为虏庭,使皇舆迁幸,假势吴楚。
大晋启基,祚流万世,天命未改,玄象著明。
是以义烈之士,深怀愤踊。
猥以功薄,受国殊宠,上不能扫除群羯,下不能身赴国难,仍纵贼臣,屡逼京辇。
王敦倡祸于前,苏峻肆毒于后,凶暴过于董卓,恶逆甚于催汜,普天率士,谁不同忿!
深怪文武之士,过朝荣,不能灭中原之寇,刷天下之耻。
君侯植根江阳,发曜荆衡,杖叶公之权,有包胥之志,而令白公、五员,殆得极其暴,窃为丘明耻之。
区区楚国子重之徒,犹耻君弱臣强(《晋书》无此二字,臣上有群字。)不及先大夫,厉己戒众,以服陈郑;
越之种蠡,尚能弼佐句践,取威黄池。
况今吴土,英贤比肩,而不闻辅翼圣主,陵江北伐。
以义声之直,讨逆暴之羯,檄命旧都之士,招怀存本之人,岂不若因风振落,顿坂走输哉!
且孙氏之初,以长沙之众,摧破董卓,志匡汉室。
虽中罹寇害,雅志不遂,原其诚心,乃忽身命。
及权据杨越,外杖周张,内凭顾陆,拒魏赤壁,克取襄阳
自兹以降,世主相袭,咸能侵逼徐豫,令朝旰食。
不知今之江表,为贤俊匿智,藏其勇略邪?
吕蒙、凌统,高踪旷世哉?
况今凶羯虐暴,中州人士,逼迫势促,颠沛之危,甚于累卵。
假号之强,众心所去,敌有衅矣,易可震荡。
王郎、袁术,虽自诈伪,皆基浅根微,祸不旋踵,此皆君侯之所见闻者矣。
王司徒清虚寡欲,善于全己,昔曹参亦崇此道,著画一之称也。
庾公居元舅之尊,处申伯之任,超然高蹈,明智之权。
廆于寇难之际,受大晋累世之恩,自恨绝域,无益圣朝,徒系心万里,望风怀愤。
今海内之望,足为楚汉轻重者,惟在君侯。
若戮力尽心,悉五州之众,据兖豫之郊,使向义之士,倒戈释甲,则羯寇必灭,国耻必除。
廆在一方,敢不竭命。
孤军轻进,不足使勒,畏首畏尾,则怀旧之士,欲为内应,无由自发故也,故远陈写,言不尽宣(《晋书·载纪·慕容廆传》,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三。)
下书追赠崔岳 前赵 · 刘曜
 出处:全晋文
盖褒德惟旧,圣后之所先,念惠录孤,明王之盛典。
是以世祖草创河北,而致封于严尤之孙,魏武勒兵梁宋,追恸于桥公之墓。
前新赠大司徒烈悯公崔岳中书令曹恂、晋阳太守王忠太子洗马刘绥等。
或识朕于童乱之中,或济朕于艰窘之极,言念君子,实伤我心。
《诗》不云乎?
“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汉昌之初,虽有褒赠,属否运之际,礼章莫备。
今可赠使持节侍中大司徒辽东公,恂大司空南郡,绥左光禄大夫平昌公镇军将军安平侯,并加散骑常侍
但皆丘墓夷灭,申哀莫由,有司其速班访等子孙,授以茅土,称朕意焉(《晋书·载记·刘曜传》,《十六国春秋》五。)
史断一 其六 魏主不杀高允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六、《太仓稊米集》卷六四
崔浩既撰魏史,刊石衢路,议者以为暴扬国恶。
魏主大怒,召高允问曰:「书皆所为乎」?
对以「臣与共为之,而臣多于」。
帝顾谓太子曰:「直哉!
此人宜除其罪,馀皆就戮」。
夷五族者至百有馀人。
初,辽东公翟黑子有宠于帝,奉使并州,受布千疋。
事发,黑子谋于曰:「主上问我,当以实告?
唯当讳之」?
曰:「公帷幄宠臣,有罪首实,庶几见原,不可重为欺罔也」。
已而黑子入见帝,不以实对,帝怒杀之。
呜呼!
自为之谋及为人谋,未尝敢为一毫欺,虽鼎镬在前,不为少变,卒能脱命虎狼之口,宠冠一时,名垂万世,可谓贤矣。
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
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
者可谓无负于孔子之言也。
后世之士身在朝廷而行为欺罔,岂特得罪于名教而已哉!
其有愧于多矣。
上言宜讨素连木津等 前燕 · 慕容翰
 出处:全晋文
求诸侯莫如勤王,自古有为之君,靡不杖此以成事业者也。
今连津跋扈,王师覆败,苍生屠脍,岂甚此乎?
竖子外以庞本为名,内实幸而为寇,封使君以诛本请和,而毒害滋,辽东倾没,垂已二周,中原兵乱,州师屡败,勤王杖义,今其时也。
单于宜明九伐之威,救倒悬之命,数连津之罪,合义兵以诛之,上则兴复辽邦,下则并吞二郡,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我国,此则吾鸿渐之始也。
终可以得志于诸侯(《晋书·载纪·慕容廆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三,与此小异。)
慕容廆通使劝进琅邪 晋 · 鲁昌
 出处:全晋文
今两京倾没,天子蒙尘,琅邪承制江东,实人命所系,明公雄据海朔,跨总一方,而诸部怙众称兵,未导道化者,盖以官非王命,又自以为强,今宜通使琅邪,劝承大统,然后敷宣帝命,以伐有罪,谁敢不从(《晋书·载纪·慕容廆传》,又《十六国春秋》二十三。)
上疏陶侃府请封慕容廆燕王 晋 · 封抽
 出处:全晋文
自古有国有家,鲜不极盛而衰。
自大龙兴,克平会,神武之略,迈踪前史。
惠皇之末,后党构难,祸结京畿,衅成公族,遂使羯逆乘虚,倾覆诸夏,旧都沦灭,山陵掘毁,人神悲悼,幽明发愤。
昔猃狁之强,匈奴之盛,未有如今日羯逆之暴,跨蹑华夷,盗称尊号者也
天祚有晋,挺拔英杰。
车骑将军慕容廆,自弱冠涖国,忠于王室,明允恭肃,志在立勋。
属海内分崩,皇舆迁幸,元皇中兴,初唱大业,肃祖继统,荡平江外。
虽限以山海,隔以羯寇,翘首引领,系心京师,常假寤寐,欲忧国忘身。
贡篚相寻,连舟载路,戎不税驾,动成义举。
今羯寇滔天,怙其丑类,树基赵魏,跨略燕齐,虽率义众,诛讨大逆,然管仲相齐,犹曰宠不足以御下,况辅翼王室,有匡霸之功,而位卑爵轻,九命未加,非所以宠异藩翰,敦奖殊勋者也。
方今诏命隔绝,王路险远,贡使往来,动弥年载。
今燕之旧壤,北周沙漠,东尽乐浪,西暨代山,南极冀方,而悉为虏庭,非复国家之域。
将佐等以为宜远遵周室,近准汉初,进封燕王,行大将军事,上以总统诸部,下以割损贼境。
使冀州之人,望风向北,得祇承诏命,率合诸国,奉辞夷逆,以成桓文之功,苟利社稷,专之可也。
固执谦光,守节弥高,每诏所加,让动积年,非将佐等所能敦逼。
今区区所陈,不欲苟相崇重,而愚情至心,实为国计(《晋书·载纪·慕容廆传》,陶侃笺,并斋其东夷校尉封抽辽东相韩矫等三十馀人,疏上府云云,又见《十六国春秋》二十三。)
阿干(附外域) 清 · 洪亮吉
莫听阿干歌,阿干心独苦。
棘城西去白兰山,茫茫隔今古。
阿干为弟言,马伤君莫怒。
弟言报阿干,连枝本同父。
阿干歌,悲无穷,阿干有子还思忠。
登高山而望远海,慨异国之朝宗。
阿干歌,歌自悼,阿干有孙还识孝。
报雠不得留雠衣,缚草作雠兮射雠貌。
阿干歌,歌以风,此歌安得流寰中。
君不见宋湘东与湘东河南王吐谷浑慕容廆之庶兄也因二部马斗使让之吐谷浑遂度陇而西居于白兰地方数千里追思之为作阿干之歌河南王吐延雄勇多猜忌为羌酋姜听所杀子叶延立痛念父雠常缚草泣射白兰王阿柴登西强山观垫江源见水东流慨思朝宗因遣使入贡于宋)
咏史(下) 江统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虞韵
卞庄已睨斗于菟,论方规逐五胡
莫把乱华罪夷狄,鲜卑臣节过猗卢(自注:江统所言,侍御史郭钦言于武帝之世矣,不能行。时刘渊并州已强,齐万年虽破,而匈奴郝度元与冯翊北地马兰羌、卢水胡反叛洛阳,氐杨茂披据仇池,当时行言,则一呼而起矣。老庄奔淫之俗已成,贾庶人之焰已炽,诸王之相噬已有形,就如策,尽逐诸戎,晋室能不乱哉。以慕容廆招拓拔氏、段氏观之,夷狄之人皆吾人也。苻氏、姚氏、刘渊慕容垂有以服其心,皆吾之萧曹韩彭也。有道则守在四夷,不道则一卒足以亡秦,何必五胡能扛晋鼎哉。)
历代传授 宋末元初 · 陈普
 押词韵第三部
伏羲神农黄帝氏,名曰三皇居上世。
少昊颛顼及高辛,唐虞尧舜为五帝。
商周兮曰三代,三王禹汤文武是。
尧舜传官禹传家,天与人与非私畀。
夏禹一传启以贤,少康兴夏灭猿𤡬(自注:二臣名。)
十有七世至桀王,成汤放桀夏绪坠。
殷汤应天而顺人,兴王地方七十里。
太甲太戊武丁,三宗有商为专美。
祖乙盘庚亦贤君,三十传纣覆商祀。
周兴积累由后稷公刘太王王季
文王大勋武王集,伐纣牧野作牧誓。
成王嗣位在幼冲,周公辅政天下治
成康措刑四十年,几移周鼎幽与厉。
夷王下堂王室卑,平王东迁春秋始。
至于威烈春秋终,二百四十二年尔。
鲁卫晋郑蔡燕曹,姬氏同姓皆兄弟。
异姓齐楚秦宋陈,春秋列国侯十二。
其间五霸相继兴,齐桓小白晋重耳
宋襄秦穆及楚庄,名曰尊王假仁义。
战国七雄莫如秦,韩赵魏燕齐楚起。
秦灭六国吞二周,周祚至于赧王止。
天王三十有七传,八百馀年属周纪。
秦帝始皇太暴虐,位传二世而已矣。
汉室龙兴灭秦项,高祖刘邦赤帝子。
末年国本几动摇,四皓一出回孝惠
吕后临朝诸吕反,赖有平勃植赤帜。
文景之世比成康武帝好大功伐喜。
霍光拥昭而立宣,江充诬谮太子戾。
厥后外戚多擅权,平帝新室莽篡位。
光武诛莽复中兴,汉为东汉炎运炽。
明章二帝世所称,至于灵献汉祚替。
前汉高文武宣朝,后汉光明章七制。
两汉相传二十四,禅魏曹丕窃神器。
分为三国魏蜀吴,鹬蚌相持真鼎峙。
魏则曹丕吴孙权,蜀则先主称刘备
魏曹承汉才四传,天下权归司马氏。
晋室肇兴司马炎,三王追谥昭思懿。
两三传间至怀悯,群胡云扰如鼎沸。
五凉前后南北西(自注:前凉张轨后凉吕光南凉秃发,北凉沮渠西凉季日高。),四燕前后南北异(自注:前燕慕容廆南燕慕容德后燕慕容垂北燕冯跋。)
秦前后西前秦苻健,西秦国仁,后秦苻苌。)赵前后(自注:前赵刘渊后赵石勒。)后蜀大夏相吞噬(自注:桓温李势后蜀李雄大夏赫连。)
东晋元帝建康,天下南北分形势。
南则晋宋齐梁陈,北则元魏东西魏。
北齐后周犹一隅,隋文混一朔南暨。
平陈禅周隋杨坚,夫何三世隋嗣毙。
李唐继之纂洪图,高祖太宗成功易。
武后易唐而为周,仁杰一言回睿意。
玄宗末载杨妃禄山叛逆为子弑。
肃宗东征复两京,宪宗见弑陈洪(自注:宦官。)
文宗有才诛克明(自注:宦官。),德宗猜忌任卢杞
太宗玄宗宪宗,号称三宗商可拟。
末后难制藩镇强,宦官奉立皆私议。
唐后迭兴有五代,梁唐晋汉周相继。
五代五十三年间,后有十国皆僭伪。
齐楚吴燕汉晋唐,周吴越如蜂猬。
宋受周禅握乾符,扫除僭伪皆风靡。
太祖姓赵都汴京,雪夜常幸赵普第。
太宗真仁英神哲,历代承平善继嗣。
至于徽钦金虏来,误国奸臣京(自注:蔡京。)(自注:秦桧。)
高宗南渡宋复兴,建都钱唐歌舞地。
孝及光宁守偏方,侂胄既诛由诸史(自注:弥远。)
在位历年四十馀,前有仁宗(自注:四十二年。)后有理(自注:理宗,四十一年。)
至于度宗宋祚微,皆由平章似道弃。
建隆德祐十六传,大元一统兴燕蓟
灵应庙 唐 · 韦昌谋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九
天子以吴郡公东川节度
中使节旄
绵州刺史杨守厚留中使
举兵向东川
阴结东川督将窦行实为应。
龙剑节度杨守正武宣节度杨守忠以兵助之迫城。
顾公斩行实。
纵兵击守厚走之。
龙剑武宣二军。
往来绵剑间。
掠人民。
焚庐舍。
灵应行祠。
剪伐林木。
饲马殿庭。
其军病死向半。
公曰。
顺济王奠吾土久矣。
今渎亵斯甚。
神宁居之。
故庙距府十舍。
躬行视祀则离镇。
委于吏属则不虔。
于是遥祀于北山上。
陈徙庙之意。
命司存鸠工度材。
六月兴役。
十月就功。
邃宇重门。
腾廊飞轩。
大殿东向。
南僚北吏。
置位施器。
简工揆用。
皆公智匠。
触类长之。
则知他日佑天子。
镇寰宇。
肃庙朝。
扶教化。
正上下。
辨等衰。
抡才任之。
使万物各得其所。
亦如是也。
念奴娇 邺城感怀寄纬云都下 清 · 陈维崧
 押词韵第三部
漳河南下,被浪花、打散邺宫遗事。
总是英雄儿女恨,酿就千年霸气。
冯淑妃来,慕容廆去,谁问他曹魏
铜台绣瓦,至今换作残垒。

白头来到中原,吴钩醉舞,不耐涛声沸。
春雁成行都北往(谓纬云子万,只剩离鸿一对。
一滞吴关(谓半雪),一留赵郡(自谓也),夜冷那能睡。
阑干拍遍,凄然长念阿纬。
高丽世次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四一、《元丰类稿》卷三一、《曾文定公集》卷一
高句骊,其先出夫馀王,得河伯女,因闭于室,感日而孕,生朱蒙。
及长,夫馀之臣谋杀之,朱蒙走得免,至纥升骨城居焉,号高句骊,因以高为氏。
朱蒙死,子如立。
死,子莫来立汉武帝元封四年,灭朝鲜,置玄菟郡,以高句骊为县,属之。)
驺立(史失其世次。王莽时,发高句骊兵伐胡,不欲行,遂皆出塞为寇,归咎于驺,严尤诱而斩之,乃大悦,更名高句骊王为下句骊侯。)
光武建武八年,高句骊遣使朝贡,复其王号(史不著其名。)
莫来裔孙宫立(殇、安之间寇辽东。)
宫死,子遂成立安帝建光元年也。)
遂成死,子伯固立(《北史》云:「宫死,子伯固立。」)
伯固死,子伊夷模立。
伊夷模死,子位宫立。
位宫死,元孙乙弗利立(频寇辽东。)
弗利死,子钊立,安立(史失其世次,而云:以高丽王安为平州晋孝武大元十年也。)
钊曾孙琏晋太武时,始遣使者,诣安东奉表。)
死,孙云立后魏孝文太和五年也。《南史》云:「死,子云立。」)
云死,子安立后魏宣武神龟中。)
安死,子延立。
延死,子成立。
死,子汤立。
汤死,子元隋开皇大业中,皆伐之。)
元死,弟建武(建武之立,隋末也。唐高祖武德中,拜辽东郡。)
建武死,弟之子藏立(建武为盖苏文所杀,更立建武弟之子藏为王,自为莫离支专国,犹唐兵部尚书中书令之职。贞观十八年李绩伐之。十九年太宗亲征。高宗龙朔元年,遣任雅相以三十六军,水陆分途,观高丽之衅。乾封三年李绩扶馀城总章元年李绩平壤城,执藏,收其地。盖朱蒙至藏,有国九百年矣。)
藏子德武为安东都督武后圣历二年也。后稍自为国,至元和末,遣使献乐工。)
同光天成间,高骊国王高氏,累遣使朝贡(唐末,中原多事,其国遂自立君长。同光后唐庄宗时。天成,明宗时天德元年长兴二年,二百六十四年,通上九百年,计一千一百六十四年。)
高骊国王王建立明宗长兴三年权知国事王建遣使朝贡,明宗拜为王。)
建死,子武立。
武死,子昭建隆三年四年开宝五年,来贡。)
昭死,子胄立开宝元年太平兴国二年三年五年六年,来贡。)
胄死,弟治立太平兴国七年九月,遣使来贡。制以治为王。九年端拱元年,来贡。淳化二年,遣使求印经,诏赐之。四年,又来贡。五年,来乞师,优诏答之。)
治死,弟诵立(诵初立,遣兵校徐远来候朝廷德音,久不至。咸平三年,其臣吏部侍郎赵之遴命牙将朱仁绍至登州访之,州将以闻,召见仁绍,回,因赐诵钿函诏。六年,来贡乞师,优诏答之。)
诵死,弟询立。
按:大中祥符七年天禧元年五年天圣八年,来贡。
前燕二主后燕二主西燕二主北燕二主南燕二主附冯跋冯弘前燕慕容俊,以晋穆帝壬子称帝,九年。子炜嗣,十年。庚午,秦执之,封新兴侯,共十九年。西燕乙酉称帝,一年,被弑。永称帝,八年。甲午,垂执永,共九年。后燕垂以丙戌称帝,十一年。子宝嗣,二年,被弑。共十三年。长乐王盛称帝,为北燕,四年,被弑。叔熙代立,六年,被弑。共十年。德以庚子称帝,为南燕,六年。兄子超嗣,五年。庚戌,刘裕执超,共十一年。冯跋是年据北燕,二十一年。弟篡,八年,戊寅被弑。共二十九年) 明末清初 · 郭之奇
 押先韵
燕至慕容俊始僭号,盖鲜卑也。祖廆,自晋怀永嘉元年丁卯自称鲜卑大单于元帝大兴三年,以廆为平州刺史复封辽东公,在位二十七年。子皝嗣,咸康七年封燕王,在位十五年。子俊嗣,四年,而称帝,徙都于邺。子炜嗣,苻坚,执之。燕故太史黄泓叹曰:“燕必中兴,其在吴王乎?”汲郡赵狄曰:“天道在燕,而秦灭之。不及十五年,必复为燕有。”既而慕容垂叛秦归燕,自称燕王,与弟德长驱向慕容农起兵于列人,慕客起兵华阴慕容冲起兵平阳进向长安,为其臣高盖所杀。乙酉称帝于阿房,是为西燕长安秦王坚出奔。丙戌燕王称帝。西燕将军韩延弑其主,立段随燕王慕容永,破之,帅鲜卑长安,而东击秦王于邺,杀之,称帝于长安燕王西燕,斩卒,子宝为兰汗所弑。长乐王盛称帝,是为北燕,都龙城庚子慕容德称帝;皝少子也;是为南燕,都广固。辛丑北燕段玑弑其君盛,盛叔熙讨玑,杀之。高云复弑熙自立。南燕主卒,兄子超袭位。庚戌刘裕广固,执超斩之。是年,离班桃仁弑高云。冯跋自立为天王裔出中州,非慕容族类也。弟篡立,为魏所逼,去龙城,依高丽高丽王北丰,并其子孙十馀人。弘之篡也,杀其兄子百馀。石虎秦生,未踰其毒。既而弃城适野,绝类东夷。天网恢恢,亶其然乎?夫前燕亡于炜,其失庸;后燕乱于宝,其失暗;西燕丧于,其失僭;北燕断于熙,其失淫;南燕于超,其失虐。窃位,身死嗣绝。虽延鼎二十八年,狼奔鼠窜,乌足道哉!
东胡别种据幽燕,为北为南近百年。
大单于慕容廆,子皝孙俊并豪贤。
王爵本繇司马锡,帝名忽向五胡编。
能除石虎又一虎,诸葛恢言岂不然。
自从灭魏除石闵,岂知执炜是符坚。
鲜卑四万长安入,雌雄双燕何翩翩。
白虏重来五将出,鱼羊食人人似烟。
垂藉父兄修旧业,宝迷堂搆覆新椽。
南北初分德与盛,一纪齐倾空再传。
中原冯跋因胡土,优游寿考席夷旃。
元魏开疆及冀北龙城君适野谁怜。
夏变于夷终若此,何人复继徙戎篇。
我如通守红兰僮天中艳品也戏用十贿全韵作六百字谢之戊寅 清末民国初 · 易顺鼎
 押贿韵 出处:琴志楼诗集卷二
西天忽而霞,东风正如海。
湘雯红欲移,涨绿初汇。
偶然夜郎流,已有秋士待。
豚江青渊潫,仡岭碧归㠑。
林精行躨跜,峒魄啸碨磥。
无葩不靃靡,有木但魁瘣。
传烽武丁朝,梗化恭已载。
姎徒裙掩骭,荡姐帕覆䰂。
分三生王头,尺八死士腿。
避兵云封梯,斫阵日挂錞。
狼烟亘孤赪,蛊雾迷叠皠。
先声敌吹笳,馀勇卒举礧。
骄蛇饱眠箐,病马饥齧蓓。
微馨皆窜幽,嫩质辄滨殆。
鸾翎闭缡褷,凤霎拘㞇㞂。
丛菅懔攒空,灌莽纷积猥。
盆瓮堆牛溲,刀砧掷鱼鮾。
腥闻踪转稠,芳阒意先馁。
那冀十步逢,徒念三秀采。
开帘香祖投,拱璧神君贿。
披榛繁艳呈,倚竹峭寒改。
拜嘉竟分脔,失喜罢支颏。
赤螭降浦灵,朱虎升庭恺。
颊潮水仙酲,血浪山鬼醢。
玉气中絪缊,虹身外痱癗。
初疑岭南豆,满贮宋臣櫑。
继疑陇西,堪调殷后鼐。
台殊瓜离离,亩类每每。
丐晡丹穴桐,分泪黄陵䈚。
夺赤节士必,还丹美人在。
赫赫陈如荼,陈此三千铠。
累累贯如珠,贯此五百琲。
如悬隋侯珍,殿榭玉光璀。
如探葛仙沙,洞壑石势䃬。
眼明咤奇姿,身晦惜众彩。
昔闻屈子迁,曾怨高辛诒。
何因窜三苗,岂亦罹四罪。
当门计本误,空谷志宁悔。
九死依竹王,馀生付荃宰。
形容久枯槁,遭际诚磥磈。
赭衣旧囚奴,朱绂新僚寀。
北渚欣赐绯,南陔快嬉䌽。
刮磨表澄莹,振刷出萎腇。
尔非饰厚貌,讵复容色儡。
尔非盗虚声,谁复名节漼。
沐薰主恩优,涤荡士气倍。
使君泽流棠,为政霆破蕾。
能从乡贤后,远绍欧阳頠
能从蛮羯中,早识慕容廆
即兹卉弸彪,足见春荡骀。
宜贮金屋妍,更筑琼楼嵬。
秋江梦幽丛,夏屋谋爽垲。
三百日太常,廿五年季隗。
谁云未知己,相看辰至亥。
朱唇或粲然,素心兼启乃。
慎勿同春花,行恐风信怠。
慎勿同秋叶,坐被霜色绐。
绛难嵰雪消,缁肯洛尘浼。
蛮语贡娵隅,貉谲效猥欸。
未可为艾萧,申之以蘅茝。
游氏世谱 南宋 · 游九言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二、《默斋遗稿》卷下
游以氏见春秋之世者三,晋、周、郑是也。
按《左氏传》,鲁庄公二十四年,晋桓庄之族逼,献公患之,与其臣士蔿谋尽去游氏之族;
二十四年人伐滑,周襄王使大夫游孙伯如
此见于晋、周者。
郑文公庶子,其母燕姞梦天与己,因名之,是为穆公
穆公支子十一人,而为卿者七,号七穆
公子偃,七穆之一也。
偃字子游,其子虿字子蟜,楚字子南。
昭公元年,楚以罪放于吴,不知所终。
独子蟜之子曰吉、曰昄,《论语》「世叔讨论之」、《左氏》「子太叔美秀而文」者,皆谓吉也。
古者天子建国,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
诸侯卑,不得赐姓,世子传嫡相绍,而支庶称公子、公孙。
公孙之子用王父字为氏,故子太叔始用王父之字氏游,而晋、周二族莫知其得姓之自。
且其后久矣无闻,惟吉子遬、昄子良见于经传。
且偃、虿、吉、遬,仍世相,至战国仆于韩,世绪始不续。
今之言游氏,不敢本晋、周而本郑公子偃者,盖犹有传故也。
郑言之,实姬姓矣。
周之季樗里子有客曰游腾西汉《艺文志》有游棣子著书一篇。
自秦、汉、曹魏,更数百年无见焉。
西晋时,始有豪于金城者,与曲氏敌。
西州谚曰:「曲与游,牛羊不数头。
南望青门,北望朱楼」。
其仕于时有楷,为金城太守,迁梁州刺史
有颢,为司隶校尉
刺史司隶谱世不详。
西晋衰,居广平任城者有子远,刚方忠智,仕刘曜大司徒
有邃,仕慕容廆,号称股肱;
有纶,保苑乡,受幽州王浚爵命,其兄统为司马;
有钦,冯翊人苻坚败,据颍阳
自统而上,皆广平人,亦不能知其昭穆也。
逮托跋世,任之游益盛。
曰雅,字伯度,仕太武,累官秘书监梁郡,卒赠相州刺史谥宣侯
子僧奴,孙双凤,皆袭爵。
宣侯之弟恒,其子昙护,为中散,迁典侍令,赠肆州刺史
同邑又有乐浪太守鳝,仕慕容熙
乐浪生幼,仕冯跋,假广平太守
广平生明根,字志远宣侯从子弟也。
性清约,综习坟典,仕屡进谠言,位仪曹尚书大鸿胪卿,封新泰伯
历官内外五十年,年踰七十致仕。
又起为五更,赐安车,给上卿禄,国有大事,玺书访之,卒谥靖侯
子兆,字伯始袭封,终尚书右仆射谥文贞
公子祥,字宗良袭新泰伯,位国子博士
文贞清贫儒雅,方正之操,时人服之。
明帝之初,近侍群官预在奉迎者,自侍中崔光以下并加封,而文贞亦加文安县
独辞曰:「子绍父爵,礼也」。
卒不受。
博士之世,明帝文贞昔辞县侯,复欲封博士
博士守父志,又固辞,论者高之。
文贞廷尉时,宣武尝有所敕,文贞执不从,曰:「臣安可曲笔也」?
及元乂将害太傅清河王怿,公卿畏乂,皆失色顺令,文贞独抗不可。
至是明帝又追论文贞清河之议,封博士高邑县侯
高邑卒,谥曰文
子皓,字宾多,袭爵,终侍御史
盖自乐浪太守六传至此,世系又亡。
《隋史》有靖侯玄孙曰元,字楚客,亦居广平任城
父宝藏,止云位至太守
炀帝使元督运黎阳,引大义责杨玄感
玄感反谋已固,害之,赠银青光禄大夫,拜其子仁宗弋阳通守
然史称光禄靖侯高祖,则太守侍御为昆弟矣。
不知果为高邑之子否乎?
又不知所谓玄孙者,果为曾玄之玄,或姑以远言之乎?
游自得姓以来,独此八世为可考,而中断勿明,复不敢支缀。
呜呼,谱绪散亡,真可叹也!
侍御有弟曰安居,仕高齐,亦袭新泰伯
靖侯叔父矫,历濮阳钜鹿郡守,赠冠军将军相州刺史
冠军之孙馥,为国子博士
博士之弟思进尚书郎中。
史牒所载又止此。
《魏志》复有郡功曹毅,字幼齐
生子楚,字子元,为陇西太守,以功封侯。
高齐相州长史京之,生女为神武妃,见谓有德。
又有中书舍人诠之,见于《南史》。
此皆散在简编,不可考辑者也。
李唐之世与隋、齐、相接,而广平任城之族又微。
有曰仙芝、曰奉寰,仅为裨将,无勋名可见。
寰之子曰骞,开元中桂州都督、平卢节度使,见龚颖《历运图》耳,又不知此三君果为广平任城之裔否也。
唐至五代三百五十馀年,《登科记》仅得九人,曰山甫、曰乾晦、曰、曰温、曰升伯、曰蔚、曰恭、曰震,而五代一人,曰邵,又隐勿显。
唯《九国志》列传载恭字梦得建安人,以文才见推,为杨行密知制诰,卒。
子简字敏仲,仕南唐李氏,累为翰林学士,辅后主门下相
子逊,位千牛备身,自此入本朝矣。
某居田间,无多文字可以稽据,盖自《左氏》而下,寻绎史传,所得者止此。
至于稗官、虞初、杂记与夫古之氏族者,无暇尽阅。
虽然,大略具之矣。
自先君朝请逆数而上,十世祖匹,始为建州建阳之长平里人。
匹生吴,仕为镇使,始分二支。
其季某生二子,季曰廓。
廓三子,仲曰惟惠。
惟惠二子,季曰正卿
正卿二子,季曰宗元
仁宗世,州举进士南省,有司首选之。
是时廷试犹有黜,不尽取,公见遗而归。
早世,以兄晞古之子轼为后,是为某曾大父。
隐居勿,赋诗饮酒,徜徉武溪之濆。
姿豪逸而不谈人过,为诗清劲而不刺讥当时之事。
兄弟三人,友爱皆笃。
曾大父名虽出继,而省元兄弟未尝析居,故三人终身亦不异食,乡老至今诵之。
里有三恶少,戈醉行,里闾惊窜。
公见之,曰:「何哉」?
曰:「某氏子抑吾,气莫能伸,将杀之」。
公曰:「杀之能免死乎」?
曰:「不能」。
「然则何苦至是」?
少年悔,公语某氏子善遇之,乡人以是化其德。
所居号「梅轩月榭」,而自号「武溪钓翁」,当世文人达官多过其庐,公与之饮而未尝出也。
其诗曰:「一江短艇横,青天浩浩白云行,蓬窗醉卧兮非独醒。
不知夫轩之与冕,孰念夫功之与名?
归去来兮,一竿月明」。
其风致如此。
生二子,季曰其藩,即先君之考也,德如武溪而姿粹和。
宣和间,居太学上舍太学之士尊师之。
戊戌进士第
归邦邑,邦邑之士尊师之。
太学时,从游者后多至宰相侍从,公淡然不往求也。
朝奉大夫,后赠大中大夫
有二子,先君訔,冢嫡也。
绍兴辛未进士,终朝请郎
此某本支也,然独详何哉?
谱者某所述,而知吾之祖为详故也。
其始祖而下,派分者自别著焉。
闻之故老,四世祖讳某者,殁于雍熙四年
雍熙丙戌上至太祖受命才二十七年,则始祖自唐末居长平无疑,然莫知其所以徙。
虽曰知制诰父子为建安人,不敢指之为祖者,以时考之盖先之矣。
呜呼!
寥寥千载,宗绪绵延,逆而数之,可推者仅十世,孝子慈孙之心,宁不悲夫?
故裒集历代之书,以为得姓之传。
其十世之谱有所论次者,见诸后述。
罗旭庄前辈既移庖厨于书室垩旧庖屋为舫斋要同人赋全韵诗落成予得十贿六十韵壬午 清 · 蒋士铨
 押贿韵 出处:忠雅堂诗集卷九
移居等置棋,趋吉比求贿。
安或就湫隘,危或避爽垲。
门闾互启闭,径路数迁改。
相宅古有经,发室岂为诒。
先生道者,寂处观自在。
随寓足安乐,掩关谢尤悔。
守旧知有常,革故亦复乃。
检帙帅诗婢,徙薪督膳宰
如转就民,如挟岱超海
陵谷本相替,幽乔成对待。
书床换珍厨,经笥易食櫑。
携来短檠灯,负去太羹鼐。
扫墙涤旧污,垩壁受新采。
帘纹水差差,砌石玉璀璀。
棋局阡田田,砚山岫嵬嵬。
画叉依茗垆,琴拂承剑錞。
炉香坐椒兰,瓶卉列乔隗。
悬图看海岳,澎濞带岿㠑。
山鸟若鸣春,池竹欲舒䈚。
谈麈飘离披,酒具簇碨磥。
风光一室聚,文史百川汇。
岸舟与陆舫,取适自閒頠。
差同濠濮游,底用波流浼。
主人招要频,数子过从每。
耽吟贤乎己,好客敬胜怠。
小史调琴笙,中馈出脯醢。
阄题蜥隐盂,联句珠缀琲。
老辈擅词场,公才故十倍。
笔锋摧四军,心花吐千蕾。
奇情动胆魄,妙理解颐颏。
幽含萧寥,秀发春荡骀。
鼓吻餐繁英,漱齿嚼细蓓。
赤帜驱百灵,华构结万䌽。
取譬严附会,数典却腐鮾。
岂惟振衰靡,实可起萎腇。
从朝或至昃,自卯辄逾亥。
掌握一寸铁,力举百钧礧。
十年未搴旗,三矢已奏凯。
豪夺曹景宗,雄压慕容廆
独提鸦儿军,似著狮子铠。
能令万马却,不畏众石䃬。
横驰莫与抗,绝叫谁敢欸。
当公偏师来,令我壮气漼。
以此固垒守,数以疑兵绐。
自维郊岛俦,滥与邹枚寀。
孤栖惜羽毛,独酌平礧磈。
如鸟惊䙰褷,如竹枯㞇㞂。
如兽走踯躅,如木病魁瘣。
繁忧茧抽丝,杂感发覆䰂。
顾影形伛偻,看镜面痱癗。
举杯醉司命,似见鬓丝皠。
已知白守黑,不望卢变彩。
纷纭厌薄俗,跌宕想绵载。
可怜怀抱尽,遂令容颜儡。
久斋道人心,罢鍊健儿𮪭。
退鹢难彊进,饥鹰故先馁。
降旗为公倒,应谅岌岌殆。
铸词笑赘附,命意诚鄙猥。
投诗抵衔璧,庶赎逋逃罪。
幸从君子室,永以佩兰茝。